千手綱手記得萬隱迦夜在千手族地裏養過一只短毛斑花狗。

在那只狗之前她一直都沒有理解萬隱迦夜對她所說的‘我記得你，但是我不認識你’那句話的意思。

她聽說那只斑花狗的祖先是她的二爺爺千手扉間從外邊抱回來的小土狗，這小狗沒有任何能成為忍犬的資質，這小土狗被萬隱迦夜從第一代養到後邊第五六代，代代相傳一直都好好的活著。

無論是戰爭時期還是和平時代都是如此。

由此可見，這狗還是被主人好好真愛著的。

但是……

隨著萬隱迦夜的秘密被暴露給三忍的事情發生後，她從一個跟猿飛日斬差不多年紀的女人覆生為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年紀……

在一次萬隱迦夜結束一個階段的任務以後，她再回千手族地的日子裏，千手綱手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冷。

千手綱手至今還記得萬隱迦夜冷淡的側臉。

她輕描淡寫地瞄了一眼從千手扉間那裏抱過來的狗，就找了幾個人將她原來院子裏散養的那些斑花狗都送了人。

“迦夜……那不是你很喜歡的阿華跟汪太郎嗎？”

臉蛋包涵膠原蛋白的女孩子在舉手投足之間露了幾分貴族裏優雅冷漠的姿態，她好像比起什麽阿華跟汪太郎更在意今天晚上要吃什麽。

“我給它們找的新主人已經相看了好久，我以後也沒有時間管，你要是喜歡就抱走吧。晚上我熬年糕紅豆湯，你留下來吃飯嗎？”

年輕氣盛的綱手無法忍受這人如此薄情寡義的一面，她甚至都沒想從萬隱迦夜那裏聽來的離自己遠一點的告誡：

“您怎麽能這樣！！！！您跟我講過那麽多您跟二爺爺的事情，不是說這狗是他留在人世間陪著您的嗎？為什麽要這麽輕易送人！”

十幾歲的姑娘就算有過幾次不錯的任務經驗，對於萬隱迦夜來說也不過是小孩子。

她看著金頭發小姑娘哭哭唧唧就覺得煩，明明都告訴這家夥要她分得清現在跟以前的萬隱迦夜，還老是被混為一談。

要知道說那些什麽‘把狗化作我陪你留在人世間’這些話，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說的話呀。

千手扉間只是一個在女主人公是‘萬隱迦夜’的故事裏的一個角色。換種貼切的說法，你看個小說還得為小說裏的女主人公做了什麽而負責？

她本來就討厭養這些麻煩的東西，現在沒直接丟掉難道不應該是她大發慈悲嗎？？

莫名其妙背人情債，這算是她永存世間付出的代價之一。

那些金色的頭發垂在少女的側臉，水色的眼睛浮起幾分慍怒，但她尚且還保存著自己的理智，這才說：“我說過，我雖然也叫萬隱迦夜，但於你就是一個陌生人——”

千手綱手永遠都忘不了自己聽見的那句話：

“你的迦夜姐就在三天前的任務裏——早就死了！”

那之後原屬於萬隱迦夜的老宅裏陷入沈默，萬隱迦夜從那裏搬了出來，而千手綱手也再也沒有去過自己小時候常去的別院。

偶爾繩樹也問她，為什麽迦夜姐搬走了，千手綱手看著弟弟疑惑的眼，卻無法將真話說出口。

那是區別與人類的鬼魅，游離在人跟死亡邊緣，吞噬心智的鬼怪。

千手綱手從那遙遠的記憶裏回顧神來，坐在火影樓裏聽著已經佝僂成一點點的三代絮絮叨叨跟她說這幾年關於木葉日益平和繁華的近況。

猿飛日斬想的什麽她不是不清楚。

猿飛日斬一個從火影之位上退下來又坐上去，四代死後除了某些野心勃勃的家夥當真是沒有能亮眼的後繼者，他也算是為了這事勞心費神，連一個晚年也不能安安穩穩地過去。

按理說，接應四代火影之位的本來是他們三忍之一。既是火影直系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可惜當年戰爭結束，大蛇丸要研究全忍界所有的忍術結果，過了兩年直接叛逃；自來也要找人把自己的一身本領傳承下去，他倒是教出來優秀的學生，也順利繼承了火影之位，可以沒過幾年連著妻子一起死了就剩下個沒爹沒娘的兒子；而她，因為對死亡的恐懼，從此拿著家裏的錢在外邊帶著斷的侄女逍遙自在，要不是收到信寫了關於萬隱迦夜這檔子事，她才懶得回來。

如果再往下順，波風水門教出來的仨學生經歷過三戰就剩下個而是來歲的獨苗苗，那孩子聽說還沈浸在暗部逃避現實，跟她比起來也半斤八兩。

這麽一想能挑擔子的頂梁柱好像就剩下自己。

可是，那不可能。

千手綱手看著雙手背著，後背微駝的老人，皺紋跟老年斑在他的臉上肆意傳播，他再也不像三十幾年前那樣少年意氣，揮斥方遒；也不像二十多年前，穩重成熟，雄才大略。

猿飛日斬老了。

恐怕大蛇丸也快要安耐不住了。

綱手頗為冷漠地想。

“老頭，你再努力多活幾年，多培養培養旗木卡卡西吧。”

被自己的唯一女徒弟打斷，她一句話噎地三代老頭說不出話，他要是這能覺得卡卡西能繼承這個位子，他還費勁吧啦地給她鼓搗什麽！

三代瞪了她一眼：“他不行。”

“怎麽不行？別嫌人家年輕覺得經不住事，等過幾年又是一壯勞力，堅持個三十幾年不成問題！”

猿飛日斬瞪著綱手，“我還不能比你清楚？好歹你也是他師叔，替小輩擔個擔子又怎麽了？！”

綱手就是這麽個暴脾氣，就算是她的老師也照懟不誤，她可以聽三代拐彎抹角地勸她，但只要涉及一丁點關於讓她去當火影的意圖，臉色就立刻沈下來。

用忍術保持著自己年輕外貌的綱手收斂了跟自己老師嗆聲的胡鬧，趨近平緩的眸子錯開猿飛日斬因為年老日漸渾濁的雙眼。她望著火影大樓那一面偌大的窗子，仿佛戰火紛飛的日子還在昨天。

“不可能，別白費心機了，老師。”

猿飛日斬也知道這其中的關鍵，綱手嚴肅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她的決心。

順著自己姑娘的視線望著眼前一片青天白日，軟白的雲層飄開，黑豆大小的飛鳥在高空翺翔，自由的鳴叫無一不暗示著這裏的欣欣向榮。

可是他又還能在這個位子上待多久呢？

人老了，便開始畏手畏腳，面對木葉背後過於龐大的陰暗面，他又能如何呢？

一股孤立無援的心情席卷了這個曾經叱姹戰場的男人，猿飛日斬最後打破了這片穿越兩代人的沈默。

“綱手，計劃趕不上變化，我也只能再撐幾年下去，木葉的未來……”

“……”

“就算是死，我也會守護它的。”

綱手張了張嘴，她什麽也說不出來。比起大蛇丸跟自來也，她承認自己就是個只會逃避的膽小鬼。綱手心下一轉，想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

她呼出一口濁氣，舒緩了下這裏略顯沈重的氣氛，帶著點輕松的語氣八卦問：

“我跟你打聽個事兒……旗木卡卡西跟老板娘怎麽樣了？”

她自從接受了萬隱迦夜那個長生鬼的設定以後，似乎是能把喜歡小土狗跟不愛養生物的萬隱迦夜區分開了。

綱手翻出關於萬隱迦夜陳年的八卦記憶：“這麽算算，結婚了嗎？”

三代對於這事兒離得近，但是他也不是很清楚，而且關於這種事他也沒辦法置喙什麽。

感情的事情最難說。

幾乎走早自己生命盡頭的老人，清楚的知道。

“迦夜她用了秘法篡改了卡卡西的記憶。”

綱手不知道這六年發生的事情，她幾乎只停留在當時萬隱迦夜為了卡卡西退出忍界，硬生生熬到現在的印象，幾乎下意識就斷定這份錯一定出在自來也的徒孫身上：“為什麽？”

“水門死了以後，卡卡西就越發陰沈，也不願意跟她往來，估計是打擊太大了。”

“嘖，那她這六年就生熬著？！明明自殺就能解毒！真是笨蛋！”

三代看了一眼這個對她迦夜姐異常執著的小姑娘，其實就算她後來也不怎麽跟萬隱迦夜來往，還不是幫她置辦了店面，聽聞死訊也乖乖回來。

如果不是知道綱手的愛人是那個叫靜音的小姑娘的叔叔，他都覺得綱手喜歡那只長生鬼。

“這是她做的選擇，就隨她去吧……”

宇智波愛一秉承了宇智波一族對於愛跟恨的尖銳，但可惜多麽濃烈的愛跟恨都經不住這一次次殘忍的涮洗。

於是萬隱迦夜她成了那種薄情寡義的樣子。

“那隨便吧……”綱手沈默。

三代點燃了煙鬥猛吸一口，突然想起：“之前她托人跟我說讓你去她那裏查查賬，這些年的收入就算房租，你去了嗎？”

綱手也是個煙桿子，她忍住沒當場掏出家夥事，搖頭：“喝了次酒，我就不去了，你讓她收著錢吧……要不然下一個萬隱迦夜怎麽辦？”

三代了然：“你是說以後的事啊……嘛嘛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叫你過去就過去。”

年紀快到五十的女人聞言，自己暗自裏撇了撇嘴。

作者有話要說：

ab給了卡殿黑化的理由，但是卡殿沒有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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